桃子or棉花or五月/野生刀剑咸鱼婶兼职刀客塔/近期只吃熟人粮

 

Secret Forest

(空间旧文搬运)



Secret Forest[2727/逝子&Dill婚贺]

 

 

——他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有那个人无论何时都陪伴在自己身边。

 

 

 

>>>1.

 

他的记忆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糟糕的,不论是数理公式、英语单词还是被拜托过的事情,过不了两天便会被冲蚀成浅淡到泛白的痕影,一直到最后消却掉全部的存在感。

 

都说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其实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不管是给别人添了麻烦还是经常遭遇到的出糗难堪欺侮嘲笑,最后统统都会被遗忘归于空白似乎也不是坏事。虽然这样的记忆力也是他之所以被称为废柴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并不是他所在意的,对于这样的记忆力,泽田纲吉唯一感到遗憾的事情便是常常需要有个人在旁边提醒,倒也不是怎么在乎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因为这个人通常都是自己最不愿麻烦的弟弟。

 

 

——唉,总让小言担心的话,那个笨蛋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说到那个名叫泽田言纲的泽田家次子,似乎自打出生起体质就很糟糕,虽然不是经常罹患大小病症的类型,但太过虚弱还是让他脸色苍白,并且伴有经常性的眩晕,严重的时候直接晕倒失去意识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因此成为了医院的常客,并且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至今。

 

而近两个月来,由于这种状况的严重加剧,言纲甚至直接住进了医院,然而多次检查的结果仍旧和过去相同:似乎怎么也无法改善的生理机能缺陷,身体的新陈代谢缓慢造成体质虚弱和经常性的脑部血糖供应不足,原因不明。

 

母亲泽田奈奈和作为哥哥的纲吉尽管十分担心,却也毫无办法,父亲泽田家光出国在外,家事难以照顾,只能暂时先让他住院接受观察,每天点滴一些葡萄糖液用以保证脑部血糖的供应,同时由奈奈和纲吉轮流照看。

 

 

“好烦啊…整天呆在这里。”少年苍白的手扯开盖在身上的白色被子而后转身坐在床沿,这一动作弄得旁边架子上的输液瓶小幅度地晃了几晃。

 

“喂你小心一点!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如果言快些好起来的话,就可以一起继续上学了。”手忙脚乱地扶好跟床上人一样不安分乱晃的吊瓶,纲吉呼了口气重新拿起手里的保温杯,还没有打开杯盖,淡淡的鸡汤香味就已经先飘了出来。“…前提是不要总是到处乱跑什么的。”

 

“可是每次都查不出病因,这样待着真的管用么…虽然现在是很少再头晕了,但一直这样下去不行的吧。”言纲用没有吊针的右手撩开略长了的刘海,露出那双漂亮的金橙色的双眼。那是他与哥哥泽田纲吉在外貌上唯一的不同点,“一直请假也不好。”

 

“所以说你配合一点才会好得快啊,再说就算你现在想要回学校妈妈也不会同意的。”

 

“嗯……可是啊,其实我觉得,都已经那么久了这毛病要是根本就好不了呢,要不纲吉在这里照顾我一辈子好了?嗯说笑的。”

 

“……”正在认真对付手里保温杯杯盖的少年身体僵了僵,双手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空白,停滞。像是一层薄薄的纸被捅破了,原本被摒除在角落的压抑的沉默,此刻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请问小言他的情况怎样?

——抱歉,还是老样子啊。

——这样啊…真的没有改善的办法吗?

——唉,虽然我尽力了,但似乎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让他的身体以正常人的效率运作,现在也只能先保持脑部血糖供给,但是…恕我直言,这个孩子的身体缺陷以目前的科学水平恐怕是治不好了。

 

……

 

 

这间病房的阳台朝西南,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远处郁郁葱葱的小树林,迎着西斜的日光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是随着风而细微涌动着的金灿灿的轮廓。

 

这个位置当时还是言纲自己选择的,三楼走廊的最尽头,除了专程探望的人以外几乎没有更多的人会走到这里,因而比起其他的病房要安静许多。

 

这或许跟言纲的性格有些微的关系,尽管是个在许多方面都异常优秀的少年,却意外地不大喜欢与周围人接触,因此尽管在学校里是个名字写在成绩榜上第一位,常常让女孩子们挂在口中的人物,但要说有什么深入来往的话,除了泽田奈奈和哥哥纲吉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除此之外,对周围的任何人都是一副不远不近的疏离的感觉。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最初停课住院的时候还常有几个女生会在放学的时候前来探望,但渐渐地也没有再来过,毕竟无论如何也冲不破那种不远不近的隔阂,继续下去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不过,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嗯,小言的病需要静养的…不希望被人打扰到,所以抱歉了。”

“是吗…好可惜,我们都做好下次去探望的礼物了…”

“啊啊没关系的啦,等他出院的时候再送也不迟啊…对吧?”

 

望着几个女生有些失落的背影,少年默默地闭上眼睛。即使是自己这废柴的脑瓜也能想得到,作为其他人获得言纲目前状况的主要渠道,只要他这么说了——这些人一定不会再来打扰。虽然那个人并没有明确表示过不希望被其他人探望这样的意思,所以这只能说是他在自作主张而已。

 

对方床头摆满的礼盒总让他感到心里酸兮兮的,并不是因为那家伙的远比自己受欢迎——不,应该说也是这个原因只不过他的不甘并非嫉妒言纲那样的情绪。他很确定这一点。但那家伙实在是太受欢迎了——以至于看到一群女孩子对对方嘘寒问暖的时候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不满,嗯,太碍事了,这样的感觉。而后整理出自己的心情之后少年又不由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真是糟糕至极。

 

但是老实说,对,其实他就只是想独自照顾那个人罢了。医嘱什么的只是借口,至于真正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这对于他的废柴大脑似乎是个太有难度的问题。不过…至少不会再有人来吵吵嚷嚷了不是吗,暂时也…不用想那么多吧。

 

不过让纲吉头痛的不仅仅是女孩子们,病人本身也是个让人相当伤脑筋的存在,对待自己的时候总跟换了个人似的,仿佛在想尽一切办法让人放不下心一样,三天两头跑出去乱晃,有一次甚至去到了并盛中,把纲吉忘在病房的作业本往他怀里一丢便扬长而去,等到纲吉跟自家那个所谓的家庭教师完成每天例行的修业匆忙赶去医院时,却从医生那里得知言纲在大约半小时前回到病房然后立刻晕倒这一情况。更不用说在病房里做些诸如举着输液吊瓶四处跑,或者在手上还带着吊针的时候玩些夸张的起床动作这类能吓得人心跟那吊瓶一样左摇右晃的行为了。

 

纲吉不止一次吐槽对方:身为一个病号你总要有点病号的自觉吧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吓成心脏病一起来住院啊。言纲则总是摆出一脸无辜:问题是医院里太无聊了没意思,要是纲吉也住进来的话我倒是很欢迎噢,免得总是忘记事情要我跑出去提醒好不方便的。

 

纲吉一瞬间有些发怔,随即对对方变换完毕的欠扁坏笑回以更加不满的表情:什、什么啊…啊还有哪有诅咒别人来住院的太无良了喂!

 

哪有诅咒了我明明只是想独占纲吉而已啊。少年再次笑的一脸无辜。

 

——哈!?

 

 

不过说实在他倒是很享受被对方这么调侃,尤其是当想到对方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只有自己看到过的时候内心会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原因不明。

 

他是真的想过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坏事。他们已经互相陪伴着度过了十五年的时光,往后也会是这样。

 

哪怕自己必须要继承某个远在意大利据说是实力最强的黑手党,必须面对许许多多非死即生的战斗背负上血腥与罪孽。不过,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为了保护大家战斗,那么言纲他也一定可以保护好。他想。

 

所以,不借助医院的技术,也要扭转一个不可能。

 

所以,无论什么方法都要让言纲活下来。

 

不可能治好这种事,说什么也不能发生。

 

所以,暂时不要让小言知道比较好吧。

 

 

 

所以——

 

 

 

>>>2.

 

——所以从这个小言自己口中说出根本治不好这样的话…

 

少年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渗出的汗水把杯子弄得有些湿腻,握紧,放松,握紧,放松,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他却依然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回复对方这句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玩笑的“玩笑”。

 

“纲吉?”

 

“啊…啊没事我、你这白痴开的什么玩笑啊这是,都说是体质虚弱而已别说丧气话啊笨蛋!”“是是是我知错了啦不过那么久了还打不开一个杯子的哥哥你也好不到哪去吧,这个杯盖要往左拧的。”金橙眸子的少年抬手指了指纲吉手里的保温杯笑得一脸开心,“看来你又忘了。”

 

“咦!!”看着言纲拿过自己手里的杯子简简单单地拧开盖子,纲吉再次难以置信地抱住了脑袋。

 

“说起来,最近纲吉还在跟那个有趣的小婴儿家庭教师在修行啰?”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因为方才的打击而一脸悲戚的少年笨手笨脚地倒出杯子里的汤汁,言纲一脸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啊……啊啊那家伙真是跟魔鬼一样。”纲吉一边幽幽地抱怨一边端起床头柜上装着汤的碗递到床上少年的手上,“动不动就拿那把枪出来吓人,还很会惹麻烦。”

 

嗯反正自己遭遇的各种麻烦都是那家伙的到来之后才出现的,这么说也不为过吧,反正他也不会来这里。少年暗想。

 

“噗…不管怎么一本正经也还是小孩子嘛。”“唉,是啊。”

 

所以很难想象那家伙竟然是全世界顶尖的杀手,换做不知道的人大概会觉得这两个概念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吧。而且这样一个世界顶尖杀手,却成了自己这么个废柴的家庭教师,呃…说起这个,自己这么个废柴和最强黑手党家族首领什么的,估计…也是个让人意外的组合?

 

 

里包恩的出现是在大约半年前,一张诡异的广告传单,粗线条的母亲一个联系电话,然后那个比广告单更加诡异的全身黑装的帽檐上爬着绿变色龙的小婴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入住了自己家。

 

很快他便从这个名叫里包恩的最强婴儿口中得知自己是意大利赫赫有名的黑手党彭格列家族的第十代继承人,而里包恩之所以成为自己家庭教师的真实原因,是为了将自己培养成为合格的十代首领。最初的一段时间里自己怎么也不愿接受这一事实,然而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同伴出现在身边,也遭遇和解决了各种各样的事件之后,他似乎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关于继承者人选这件事,他曾问过里包恩为什么继承人会是自己而不是许多方面都优秀到家的言纲,倒不是他希望言纲代替自己坐这个位置,只是自己这么个从小到大都摆脱不了废柴头衔的人,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有那一点可以算作“统领整个家族的老大的资质”,相较之下在很多方面都比自己强得多的言纲不是应该更有领导的资质才对——呃…如果他对别人不那么冷感的话。

 

虽然从里包恩那里得到的回答总是“放心好了我会把你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的”这种让人头疼的“答案”……久而久之,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但说实在的他其实庆幸要承担那个黑暗命运的人不是言纲,尤其是在大约两个月前第一次面临真正的战斗之后…第一次点燃死气之火,与名为六道骸的异瞳少年在黑暗中厮杀,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死亡……那样的世界,真的很可怕。

 

如果非得有一个人来承担的话,那么果然还是让自己来吧,虽然他相信如果是小言的话肯定不会像自己那样狼狈——少年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忍不住拍拍脑袋对自己的废柴体质大肆自嘲一番——但对方那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其实虚弱得让人揪心的体质绝对是个硬伤,更不用说两个月前骤然恶化的身体状况了…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都不可以让这样的小言去涉足那样的地方。

 

 

“不过虽然很小却是个很厉害的家伙…”身穿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的少年不怎么安分地喝着汤,“对了,之前听他说纲吉你好像可以变成和我很像的‘超死气模式’是真的么?”

 

“呃…里包恩他?他、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纲吉一下子感到有些不自在,说到超死气模式,那是在与六道骸对决时,凭借两颗死气丸催化进入的高强度战斗状态,无论是感觉能力还是身体能力都远高于平时。虽然自己看不到,但战斗下来听里包恩说过,那时候的自己,有着和言纲一样纯净灼烈的金红色眼眸。

 

“前几天吧…不过,话说真的有那么像吗,很想看看呢。”“哈?!那个,这个…”被要求的少年为难地抓了抓头发,老实说要他在熟人尤其是言纲面前进入超死气模式的话,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呃…事实上当初在与骸等人战斗时因为狱寺和碧洋琪受伤失去意识,见过自己超死气模式的人也就只有里包恩和作为对手的骸而已。

 

“…就看下而已,不行么?”

 

……

 

 

“…这个,”纲吉看着面前人一脸期待满满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敢情大家面前那个擅长放冷气的万年冰山君到底是谁啊!“…应该可以吧,不过我担心别人看到啊,比如护士进来的话…”

 

“你忘了离下次来查探的时候还有一个多小时嘛。”“呃…这样啊。那,那好吧。”纲吉叹了口气,望了望面前兴致高涨盯着自己的自家弟弟,随后从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里面装得满满的药片便是里包恩要求他随时随身携带的死气丸。在遭遇黑曜战——也就是与六道骸等人的恶战——之前每次仅仅服用一颗便足以应付各种事件,但是点燃死气之火还是需要超死气模式下才能够做到。少年盯着手里的两颗药片犹豫了几秒,然后闭上眼睛把死气丸送进嘴里。

 

然后就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忽的一声,绚烂的金橙色火焰从额前绽放开来,甚至不远处的白色墙面上都映出一抹跃动的火光。

 

“…嗯,真的很像噢。”沉默了半晌后言纲点点头评价道,他正用没有扎针的手撑着下巴,安静地微笑着。

 

“大概吧,总而言之,我看不到。”纲吉自然地说道,随即发现对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略一思考,猜到了大致的缘由。“是不是有些奇怪?在这个状态下似乎连自然发出的声音都跟你很像。”

 

 

“是呢。感觉怪意外的。”言纲直起身子,再次看着纲吉的脸庞,这样无声的端详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天色渐渐黯淡,日光在西边的天际化成如火般璀璨的红色,那个自出生起就拥有着焰色瞳孔的少年突然伸出手拍拍纲吉的肩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而露出一脸好笑的神情,“…其实我从刚才就觉得挺奇怪,纲吉你头上顶着火焰为什么没有把整个脑袋烧着?”

 

“…我也不知道。里包恩那家伙说过这么看起来怪像火炬的,但我也只是感觉到一点热度罢了。”

 

说话间,纲吉头顶的死气之火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几乎是同时他的瞳色重新由金红变为一如既往的温暖棕色。“…那个,看起来真的很诡异吗?”他尴尬地挠挠头,看着自家弟弟依旧是一副快笑出来似的表情。

 

“很诡异嗯。”

 

“你好歹别那么直接啊!…算了,我还是先写作业。”少年收拾起因为对方的无良取笑而愤懑不平的面部表情,拿过床头柜上的书包。“呃……”

 

“怎么了,不会是又忘记东西了吧。”看似问句的内容,却是完完全全的陈述句语气。“唔…忘,忘了拿书回来。”纲吉极其难堪地用可以与蚊子相媲美的音量说道。

 

“……”果不其然看见对方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我先去学校拿,小言你别到处跑啊护士等会要来的,我很快就回来!”少年匆匆忙忙抓起书包带子往门外冲去,途中不留神险些被自己绊了一跤。

 

“呃…好吧。”

 

 

言纲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禁摇了摇头。“果然还是笨蛋啊,”随即回过头去看向窗口,“明明不是‘忘了带书回来’而是‘忘了自己已经把书带回来了’……好吧,这么急着把纲吉支开有什么事吗,阿尔柯巴雷诺。”

 

“态度转变的还真是快啊,直觉也还是很犀利呢,言。”从窗台上赫然出现一个小身影,婴儿的体形,却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绿变色龙安静地趴在他的帽檐上。婴儿的手里拿着两本书,想也知道是纲吉的数学课本。

 

“我可不会感谢你的夸奖。”言纲翻身躺回床铺上,表情平淡地看着对方。“别拐弯抹角的了,有什么事?”

 

“那么着急干嘛,时间又不是没有。”里包恩打开窗子跳进房间,顺手扶了扶自己的礼帽,“无论是距离那个蠢纲找到课本回来,还是距离这个‘蠢纲’你消失。”

 

 

 

 

>>>3.

 

“——无论是距离那个蠢纲找到课本回来,还是距离这个‘蠢纲’你消失。”

 

“…呵,你说得真是轻巧啊,阿尔柯巴雷诺。”言纲有一瞬间变了脸色,“就算还不至于没有时间,”少年伸出一只手,盯着手心顿了几秒,“…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随着呈现出紫红色的日光沉入群山后面,黑夜一点点占据了整片的天空,四周景物的轮廓被逐渐吞没。

 

晴之阿尔柯巴雷诺兼世界最强的杀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随后再次纵身一跃跳上床沿,“是彭格列本部出事了,是关于继承人之位的争夺。”意料之中地看到言纲用怪异的神色瞪着自己,“我知道你对蠢纲的安危以外的内容没兴趣,但很不巧啊,对方的目的就是想置蠢纲于死地。”

 

“……然后呢?”少年闻言抬起金橙色的双眸,小婴儿则在床沿上坐下。

 

“家光他过不久应该会回来一趟,把半彭格列指环交给蠢纲,我想他或许有他的办法,不过既然联系了我们,这边也要做好接应的工作。虽然家光说会赶回来,但是彭格列指环他是交给自己的手下一个名叫巴吉尔的少年带过来的,就是这张照片上的人。具体什么时候来还不清楚,到时候我会给你消息,然后你去机场等他。”

 

“对手是八年前在摇篮事件里失踪的XANXUS,九代首领的养子,也是当初的五个继承人候选之一,但是就如你所知道的,那五个人里三人已经死亡,XANXUS则在八年前失踪,因而蠢纲成为了十代首领候补,但是最近,那家伙卷土重来了。他的目的就是消灭最后的竞争对手也就是蠢纲。而且,这可是逃不了的事情,那些人是认定了目标就会把对方斩草除根绝不留后路的家伙。”

 

“…是么,能把你们的总部闹成那样一定是相当有实力。你有办法胜他吗?”言纲饶有兴趣地望着对面的小身影。

 

“确定的办法还没有。就目前的水平,我们之中可以战斗的人员都不是那人的对手。他麾下的瓦利亚是彭格列最强的暗杀部队。现在只能先让可以战斗的人员变强,并且在半彭格列指环送到之后尽快找齐蠢纲的守护者然后迎击。”里包恩抬起头,支架上的吊瓶里液体已经快见底。“护士快来了呢,话说回来,你的事情如何了?还有多少时间?”

 

“还有一个月左右。”“是吗…”少年望着晴之阿尔柯巴雷诺几步跳上窗台后回过头来,“你还不打算让他知道吗?”

 

“嗯,还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说出口。”少年难得在人前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那个笨蛋你也知道,这样告诉他只会让他感到困扰而已。”

 

“好吧,你好自为之。”“彼此彼此。”

 

 

当一个小时后某个没记性到家的笨蛋君耷拉着脑袋拖着书包好容易挪回病房,看到的自然是言纲坐在床上朝他挥着手里的数学课本——“诶!?书怎么会在这里我在教室找了好久…”

 

“那还不是纲吉你没长记性,本来想告诉你的结果不知道是谁没等人说话就跑到外面去了啊。”言纲眯起眼睛用书本敲了敲对方的脑袋,“你这笨蛋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怎么办?比如明天你要怎么向根津那家伙交差?”

 

“不知道啦!还有不许说什么‘不在了’之类的白痴话!”

 

“怎么了,纲吉似乎对我这么说反应总是很激烈呢。”“当然了——最、最近一直在让人担心我还等着你出院好报复呢!”纲吉猛地站起身来撑住床沿一副哥哥大人我很生气哦的表情瞪着自家那个最近让他十分头大的弟弟,谁知道后者却十分不给面子地捂住嘴巴笑得花枝乱颤(?)显然是在表明这招完全没有威慑效果。

 

“啊喂…你认真一点好吧!”“…不是我不想问题是‘认真’不起来啊…噗…报复…”“怎么了不行吗?”

 

“不不不我怎么敢违抗哥哥的意思呢,”对方依旧诚意全无自顾自笑得开心,“只是纲吉你确定不会一回头就把要报复我这件事给忘了吗?”

 

“……”被戳到痛处的少年僵在原地嘴角抽搐了几秒,最后赌气般的再度一手狠拍床头一手攥拳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我·会·记·着·的·你·给·我·等·着!”

 

“是是是那么请好好记住…记得噢。”

 

 

等到夜深时分言纲望着身旁少年的睡颜回想起刚才的拌嘴,不觉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眸。在那番对话里,能感到自己和纲吉都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他猜不透纲吉那时是怎样的想法,但是…

 

——等着这种事,我已经…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守在床边睡熟的少年凝视着不远处的黑暗。四周一片沉静,夜色正浓。

 

 

 

 

“你是说,有恐怖的家伙来?”金橙色眸子的少年嘴里含着勺子,手里端着蛋糕,一脸茫然状地望着自家那位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模样不停绞着手指的哥哥。今天天气不是很好,空中积满了厚厚的云层,有些阴郁的感觉不似往些天那般暖融融的。

 

“是啊,好像是叫瓦什么…噢,瓦利亚,是暗杀部队而且盯上我们了,”纲吉为难地抓了抓头发,犹豫了一番后才再度小心翼翼地开口,“说是要抢继承人位子什么的…要把大家都杀掉,所以为了迎击他们这两天都在跟里包恩特训啦。所以都没能来这边看一次了…老实说其实我倒不介意把那什么继承权给他啦,但是因为大家都被卷进来了,如果不应战的话妈妈小言还有狱寺君他们都会有危险。”少年耷拉下脑袋叹了口气,“…不过一想到要和那样的家伙战斗,还可能要杀人什么的还是感觉还是很糟糕啊…”

 

所以说这种时候还真羡慕可以舒舒服服躺床上的病号…好吧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确实是无良到家。

 

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三天了。病房依旧是一屋子苍白的颜色,床边摆着据言纲说是奈奈买来的花,说是为了让房间看起来鲜活一些,除此之外看上去有些生气的,大概就只有远处的那片小树林了,也许因为阴天的关系,绿色看起来比之前要深重些。

 

三天前与狱寺、山本等人在街上遇到一个名叫巴吉尔的少年,同时还有追杀他的叫做S·斯库瓦罗的剑士,据说来自彭格列旗下的暗杀部队瓦利亚,企图夺取家族核心的信物“彭格列指环”并且抹杀既定的继承人。

 

不得不说,那真的是远远超出了自己常识认知范围的恐怖家伙,本来觉得狱寺君和山本都是很厉害的人了,结果却完全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幸亏迪诺先生及时赶到出手,众人这才逃过一劫。后来,得知巴吉尔和迪诺先生此行都是来转交半彭格列指环的,而巴吉尔手里的半彭格列指环是赝品,作用是作为诱饵迷惑敌人,尽量多地争取时间。

 

为了在争取到的这段时间里做好迎战的准备,自己、狱寺山本还有并盛拳击社主将笹川大哥都不约而同的请假进行修业,为的就是尽可能的变强。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三天。而今天刚好第一阶段修业完成,里包恩准许自己稍事休息调整,这才得以挤出时间到医院来看看。

 

也许是坐得久了感到有些累,纲吉于是干脆两只手撑着下巴趴在床沿上,偏过头看着言纲慢悠悠地解决蛋糕——虽然他对于自家这个向来很少接触甜食的弟弟突然要求买蛋糕这件事十分不解,如同他至今一直弄不太明白为何对方最近这个月来对自己态度的突然改变一样——

 

呃,不过蛮…可爱的。他一边想一边有些难堪地悄悄别过头去,顺便谴责自己怎么可以对自家弟弟冒出奇怪的想法。

 

“嗯,是很难想象啊,很辛苦吧。”揉了揉趴在床沿上少年的头发,下一秒却换上坏笑似的语气,“尤其对哥哥这样的笨蛋来说。”

 

“喂喂我说…”纲吉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这可不是开玩笑我可是真的在拼死啊。”

 

“我知道的。”对方毫不收敛自己的笑意,“这不是让你轻松一下么?”“这算哪门子‘轻松一下’嘛…”

 

“我说,”言纲舀起盘子里最后一小块蛋糕,“纲吉你过两天还来这边吗?”

 

“嗯…看情况吧,我不知道里包恩会不会放我来。”床边的少年挠了挠脸,接过言纲递来的空盘子放到柜子上。“不过…”他眨眨眼睛,“也许可以试试呢,如果我能在两天之内完成第二阶段的修业的话,也许可以争取到。”

 

“真的?那么一定要加油咯!”床上的人冲纲吉笑了笑,“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去个好地方!”

 

“诶你是说要出去?不行的啦万一又晕倒怎么办,而且最近外面可能有危险啊。”“放心啦,又不跑远,而且到时候纲吉不是在嘛。”

 

纲吉望着眼前这个小孩子似的家伙一脸无奈,所以说他果然还是搞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些天来突然变得这么黏人好动,不过这个反正凭他的脑瓜是肯定想不出来的问题很快被连同瓦利亚来袭的问题一道暂时抛开,他带着半分不满半分私心伸手戳了戳对方的额头,却在指尖感受到温凉细腻的触感时不觉微笑了一下,没有留意窗外依然盘踞着灰茫的阴云。


 


>>>4.

 

“你果然是很闲啊,竟然写了那么多东西。”里包恩站在床边,礼帽的帽檐上一如既往地趴着那只碧绿的变色龙,而床上的少年,此刻正专心的书写着什么,直到大约过去了两三分钟,他才停下方才还不断颤动的笔尖,转过头去对着柜子上的小婴儿,“这种事用不着你管吧?又有什么事?”

 

“是那些家伙,反应比想象中的要快呢…那边传来消息赝品被识破了,啊,就是前几天让你空等了的巴吉尔所携带的半指环。现在那群人正在往这边赶过来。虽然我是希望你去拖延他们,不过你前天跟蠢纲做了那样的约定现在这恐怕是个让人为难的要求吧。”

 

“……”少年不易察觉地捏紧了手里的笔,过了几秒后慢慢地放下,“如果是那样也没办法,什么时候去?”

 

“可以的话,等会就出发吧。就先这样,我先去蠢纲那边看他跟巴吉尔的第二阶段修业如何了。”里包恩压了压帽檐,随后跳到地上,“不过,真的没有问题吗?蠢纲那家伙,为了从我这里争取到明晚的假期也很难得地拼命呢。”

 

“你想说什么?”少年瞪了对方一眼。“那群混蛋来找麻烦可是你说的。现在说的这句可像是阻拦我一样啊。”

 

“瓦利亚要来这件事是真的,蠢纲现在在为了明晚的假期拼命也是真的。我想你应该是比谁都清楚,一个月就快到了不是吗。”里包恩利落地爬上窗台,“如果要去拦截瓦利亚的话,明天一整天几乎是赶不回来的,但是蠢纲如果不能在和瓦利亚正面冲突之前完成修业的话要打胜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怎么想那就看你了。”

 

“是么,那还真是劳烦阿尔柯巴雷诺你费心了。”少年头也不回地朝窗户象征性地挥了挥手,拿起手里的信纸。

 

“该死,为什么是这种时候啊…”

 

 

并盛的郊外被森林环绕,即使在白天也几乎没有人迹,更不用说晚上了。不过,最近…

 

“巴吉尔,你觉得刚才那一场状态如何?”“嗯,泽田大人果然很厉害呢,死气已经控制得很熟练,直到刚才我已经只能用全力来勉强对抗了。里包恩先生您也看到了,泽田大人这两天真的很努力啊。”

 

“是啊。”里包恩在金发少年身旁的一截断木上坐下,望着正在以死气模式拼死休息补充体力的纲吉。

 

——我说里包恩,那个,虽然现在这种紧要的时候提这种请求可能不太好…但是如果我在两天之内完成第二阶段的修业的话,可以给我那天晚上的假期吗?

——想要假期?在这种状况下你还有闲心去向其他事情吗?

——我…

——我就不追究你请假想去做什么了,不过,第二阶段修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

——我知道,但是我会努力试一试的。

 

呵…从来都是拼命想要推脱的废柴,竟然也会说出“会努力试一试”这样的话来。如果是这样,不,按照现在的进度,那么他真的可能在明天晚上之前打败巴吉尔完成二阶段修业。

 

不过……

 

“巴吉尔,你现在联系家光,阻击瓦利亚的时间缩短到半天,只要拖延半天就可以了。”

 

“诶?这样好吗里包恩先生,现在哪怕是能争取多一点的时间也要好很多啊。”巴吉尔有些诧异的睁大眼睛,有些弄不明白眼前这位世界顶尖杀手的意思。

 

“没关系的,这些时间足够蠢纲完成既定目标了。”里包恩瞟了一眼熟睡中的褐发少年,从树干上跳下,“我没有要他在和瓦利亚对决以前完成全部修业的打算。毕竟超死气模式和死气模式有所不同,有些东西是无法训练出来的。”

 

“呃,我不是很明白…”

 

“有很多东西,光凭训练身体能力是无法达到的,总而言之,你联系言纲说这件事就好了。好了,该让蠢纲起来了。”说话间小婴儿的身影已经来到熟睡的少年旁边,然后——

 

干脆利落地一脚将人踹进河里。

 

“扑通!”“噗哇啊啊啊、呜咳咳咳咳…里包恩你、咳咳、你在干什么呀!?”伴随着一连串哀嚎和呛水声,少年艰难地抱住一块礁石以固定身体同时冲某个罪魁祸首气急败坏的叫道。“当然是叫醒你。”“有你这么叫醒人的吗!?”“我不介意让列恩来叫你起来噢,”婴儿朝河中央的人竖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手里的绿色手枪,“不过再不快点,可就赶不上时间了。”

 

“……”

 

 

 

“啧,果然是一群难对付的家伙。”

 

有着金橙眼眸的少年抬手拭去脸上的血液,右颊的割伤渗出的殷红在苍白的肤色衬托下异常刺眼。除去脸上的伤口,那掩盖在一身黑色衣装之下的恐怕更多,然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穿梭在丛林间与带着王冠的金发少年以及数十个电击队成员周旋着。

 

“嘻嘻嘻,真是个难缠的小鬼。让人想慢慢切成块呢。”金发的少年如同戏法般再度拿出满手的小刀,在面前展开成一副森冷的扇形。

 

 

…对方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身手敏捷得像猫,相较之下——虽然自己也有不输于那些人的灵活程度,攻击能力也足以干掉对方一半以上的参战人员。但是现在并不是全力攻击的时候,同时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种经得起消耗的体质,从早上展开行动到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别说是自己了,就算是正常人,在持续这样的战斗和不断的失血的状况下也是够呛的。言纲皱了皱眉,凭着直觉判断出攻击的来路连忙扑身闪避,一道冰冷的银光贴着发丝飞了过去。

 

低血糖,稍微…有点糟糕呢。

 

 

由于身为彭格列家族成员,里包恩、门外顾问团成员都不便公开对抗瓦利亚,其他的战斗人员分别在进行着不同的修业,因而出来阻击瓦利安的人员只有自己而已。

 

这次的作战不得不说是他有史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能够仰仗的只有对方的轻敌心理,——甚至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对于对方而言究竟算不算“敌”——里包恩和自己都在玩一个赌局,赌那群人喜欢折腾到手猎物的心态,在料定了纲吉这边没有可以抵抗他们的战力之后,对于来阻挠的人员会出于玩心慢慢捉弄。

 

——如果能够钻到这个空子,应该可以争取到不少时间。

 

但是相对地,若对方不巧没有这种心思,只是想要速战速决的话,凭自己单枪匹马无疑是往枪口上撞。虽然…如此也不过是让自己这条待不了多长的性命提前一点结束罢了,只要留在并盛的纲吉等人完成修业,正式的战力也不会受到太大损失。

 

啊啊,这说不定也是把自己推出来战斗的原因之一,他有些好笑地想。但,确实是个精明的打算呢,阿尔柯巴雷诺。

 

不管怎么说,现在要做的是先想办法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不过…要是真的在这里送了命的话,果然还是会觉得不甘心,真是的。

 

就在少年藏匿在一棵粗大的树后,揉着太阳穴企图缓解低血糖带来的晕眩感时,从联络用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电波,随即巴吉尔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得到吗,言纲先生?”

 

 

 

 

 

如果说之前家光和巴吉尔带来的消息只是增添了些许紧张气氛,那么,瓦利亚的到来无疑将并盛径直拖入了恐怖之中。

 

三个小时前、并盛的血红色黄昏、遭到袭击的孩子、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男人…一切的一切都像噩梦一般却又鲜活得让人无法不在意。

 

名叫XANXUS的男子释放出的太过强烈的压迫感久久地挥之不去,以至三个小时以后站在医院三楼病房里的少年回想起那一幕时依然会不由自主地身体发颤。居然要与这样的家伙对抗…怎么都让人轻松不起来。不过这并不是现在最让他担忧的问题,纲吉垂下眼帘,咬了咬唇,手指不觉收拢紧紧握住床上少年的手,只觉得一阵冰凉。

 

已经…连续昏迷两个多小时了……

 

 

少年苦恼的抱住脑袋,就在不久前与瓦利亚的遭遇中,才得知家父泽田家光的彭格列门外顾问首领身份,他为这次突然发生的继承人之位争夺的事专门与九代首领做了交涉,最终,九代首领给出的回复是由双方对应属性的家族成员进行一对一的决斗,由自称九代首领直属切尔贝罗机构的人员单人裁判,将从命令宣布时起的第二天——也就是明天开始,会在并盛中学进行围绕继承权的争夺战。

 

纲吉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无论是一对一分成七天进行决斗还是一起上阵,他们的战力都难以与经验丰富的暗杀部队相提并论。尤其在被那个冷酷残暴的男子目光相对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严重。

 

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只是如果逃走了,那么妈妈和小言恐怕也会因为自己而难以过上普通人生活了…但是要说抵抗,他根本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光是之前的斯库瓦罗就非常可怕了,现在还来了个比那个银发剑士还要强的人,说不害怕绝对是骗人的……偏偏小言竟然也在这个时候病况恶化再次晕倒,更是让纲吉心里又乱了几分。

 

总觉得,要发生很糟糕的事……

 

先前曾经从里包恩那里得到过保证,如果自己成为了彭格列家族的首领,那么全家族的医疗技术精英都会无条件地为自己工作,地下世界的医疗技术比起正常社会要发达的多,如此一来言纲的病情就会有扭转的可能。是啊,当初之所以默许了这样的世界渗入自己生活的重要原因,不就是这个么。

 

但是,究竟能不能赶得上……小言他……不会有事吧……

 

不、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

 

他摇摇头企图挥开头脑中叫嚣的直觉,挥掉它们齐声嚷着的否定答案,然后把头埋进不算柔软的被褥间,两只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这个人突然离开一样。喉咙的酸涩感让他下意识地咬紧牙关,说不上究竟是怎样的心情盘踞着思考,以至被自己紧紧拽着的人的另一只手在头顶上摩挲了很久以后才回过神来。

 

少年连忙就着衣袖蹭了蹭有点酸胀的眼睛,然后感觉到微凉的指尖穿过自己的发丝,轻柔的力道揉弄着的感觉很是舒适。他腾出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摸索着覆住那人的手掌,然后握紧。

 

被握住的那只手僵了僵,然后也慢慢地收拢了手指。

 

“纲吉…”

 

也许是因为刚刚苏醒不久,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听得他又是鼻子一酸,这弄的纲吉更加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做出了哭鼻子这种对男孩子来说相当丢脸的事情,尽管他现在十分迫切地想确认那个人的状况如何了。少年再次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那跟想象中一样没有多少精神的苍白面庞,此刻微垂着眼眸带着些许苦恼的表情对着自己。

 

“……”纲吉想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然而他动了动唇,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还是言纲最先开了口,带着几分无力和歉仄的笑容看得人心里有些发疼,“抱歉啊。明明说好今天要一起出门的…”

 

都这样子了,还要说这种事……

 

在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之前,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做出了举动,他站起来然后俯下身,两手覆上对方的肩膀,把头埋进那个人的颈间,一种极淡却感觉很舒服的气息充盈了鼻腔。适人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身下的人也许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半天都没有动作,只有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扑打在自己的耳边,弄得有些发痒。

 

几乎是同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抱住了言纲,随即感到脸颊温度的骤然上升。九点多钟的医院里已经没有来往探视的人们,而这间走廊尽头的病房则更加安静,不算大的空间里只有呼吸的声音愈发清晰。说不清是出于害怕尴尬还是什么原因他没有放开没有抬头而是将对方搂紧了一些,用脸颊蹭了蹭那个人的脖颈然后有意无意地将唇挨上对方的肩窝,他张了张口,这次总算是说出了那个人醒来之后他的第一句话——

 

 

“……笨蛋。”

 

 

 

>>>5.

 

他不是个喜欢到处乱跑的人,同时自身的废柴体质也由不得他一个人进行冒险活动,所以虽说在言纲的病房里能够从阳台看到这片树林,但要说真正走进来还是第一次。

 

正午的阳光把周围的空气烤得炙热,透过树梢落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起风的时候便随着树叶的动静摇晃明灭,头顶吹拂的沙沙声听上去很是悦耳,不知何处传来的蝉鸣声久久不息。

 

纲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此刻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手里拿着袋子一边悠闲的迈着步子一边东张西望,他暗自叹了口气,不知该说这个人毫无危机意识还是该佩服他大难当前临危不乱。

 

自上次完成二阶段修业来探望言纲已经又过去了六天,本来多亏大家的努力而让战况渐入佳境,谁知指环争夺战不过是XANXUS所设计的一场戏而已,他绑架了九代首领,借自己之手令其重伤然后以复仇为名直接让争夺战变成了闹剧。

 

——明明是九代首领从小带大的孩子,为什么竟然能够对自己的父亲做这种事…那种人…怎么可以成为九代首领的接班人呢……

 

为了确保彭格列指环的去向,作为裁判切尔贝罗安排了围绕大空指环全员上阵的战斗,而日期就在今晚。

 

一战定胜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对自己而言,就等于是赌上了同伴朋友家人,如果在这场战斗当中败了,小言、妈妈、一平和风太还有里包恩、狱寺君和山本。大哥,还有跟自己有联系的所有人都会终日活在追杀当中。

 

所以,不能输。可是他也很清楚对方是何等强大的对手,大家也都是拼了性命才在指环战当中获胜的,而自己…他完全没有把握。

 

真的,能赢那种不择手段的家伙吗……

 

“嗯…就是这里了。”身旁的言纲突然停下来,纲吉连忙抬起头,这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一棵树前,废柴如他从来不会去留意树木的名称种类,所以他说不上这是棵什么树,然而它明显比周围的树要高大,树干耸得很高,枝叶覆盖了一大片的天空,四周环绕的树木看上去就显得低矮了不少。

 

“唔…这里…是哪里?”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脑袋,一直在走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地上斑驳的树影轻轻涌动,树声和蝉鸣不断地拨动着听觉,迎面吹来的风拂过脸颊的感觉十分的惬意。

 

“真是的,刚才纲吉你在走神吗?”言纲有些不满似的敲敲纲吉的脑袋,“这里算是森林深处了,以前发现的觉得景色不错就记下了大致的路线,现在我们旁边的这棵树是这片树林里最大的一棵。本来上次是想带你来这里的……唉不说了。”

 

“唔…抱歉啦,我刚才想到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有些担心。难得能够出来我还想这些真是不合时宜啊哈哈……”纲吉揉了揉被敲的地方,天啊这家伙还真用力。“你啊…虽然认真一些是好事,但是一直紧张兮兮的也什么帮助也没有不是吗。”言纲打开之前拿在手里的布袋,取出一个小盒子,“难得出来玩一次放松一点嘛。”

 

“嗯,也是…说起来,这是什么?”

 

“秘密。”对方晃晃手中的盒子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什么嘛…”纲吉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看着言纲又从布袋里拿出一柄小铲,“呃,你准备把这个埋了吗?”“是啊。”

 

“诶,”少年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在自家弟弟旁边蹲下,“时间胶囊啊,感觉很不错的样子。”“就算纲吉你这样说我也不会给你看的噢。”“喂喂……”

 

“除非有我允许或者哪天我不在了不然不许打开。”“行啦行啦我知道了你别拿铲子指着我啊也别挥来挥去的很危险的喂!”纲吉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自家弟弟开始用铲子刨地面。“那个…我说,要不要帮忙?”

 

“嗯,还有一把铲子在袋子里呢你去拿。”

 

喂敢情你是早想好了呀!纲吉再次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两个人的工作速度是要快些,然而等到挖出足够大的坑,放进盒子然后填上土的时候,还是到了下午四点。两人忙得满头是汗,几乎是同时选择了直接往背后的树干上靠去。晚上八点还有大空战必须到场才行,现在回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做战前准备。

 

把手机还给言纲——说到这个他曾一度对自己没有手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纲吉扶着树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对方也会意地跟着站起来。然而还没等走出两步路,身后的少年却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一手按住额头慢慢蹲了下去。

 

“小言,小言?怎、怎么了吗?”连忙扶着对方蹲到地上,试着唤了几声却得不到回应让他慌了手脚,从这里到医院至少也要半个多小时,如果真的在这里因为低血糖晕厥的话根本来不及采取措施…可恶,他怎么就忘记带点糖水之类的东西跟来呢。

 

纲吉着急地望了望四周,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人,而且对方现在的状况即使要自己支撑着行走恐怕也还是很困难。纲吉咬咬牙,支撑起浑身无力的少年回到刚才的树边躺下,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一阵湿粘的凉意。他看到对方用力地咬着下唇,冷汗还在不停地渗出来。他猜想大约是头疼,因为言纲的手一直按在太阳穴附近不放。

 

“……”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他情急之下抱住对方,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让那个人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略微急促的呼吸,而对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那个,你头疼?”他轻声地问,却得不到回答,对方只是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然而脸色和额头上密布的汗水表明了他此刻相当地难受。

 

他拿开言纲按在太阳穴附近的手,将自己的手覆上对方的额头小心地按揉着,希望这样可以缓解对方的不适,他不清楚过了多久——但至少对他来说是极其漫长和煎熬的一段时间——然后突然感觉到胸前的衣服被拉住,他垂眸,映入眼帘的是这些天自己端详过无数次的熟悉的苍白的手,小心地轻轻地拉着自己的衣衫,这让纲吉心里又是一酸,他把对方拥得更紧了些,一边继续揉着他的额头。渐渐地,对方原本紧咬着的唇慢慢放开,原本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攀上自己的肩膀,身体动了动似乎是想支撑着坐起来。

 

“哇、喂等一下,不舒服的话不要乱动啊!”肩上突然增大的重量让他不由得弯了下腰,然而对方已经坐起身来,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因为浸了汗水而湿润地垂着,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是不适感还没有完全消除,言纲又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额头。不过现在看起来至少比刚才状况要好些了,纲吉小小地松了口气,

 

“那个,你还好吧?”话一出口他顿时后悔了,对方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还好”的样子自己这不是说废话么。

 

“嗯,”言纲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力,不过总归还是感到安慰的,“…比刚才要好多了。”少年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仰面躺下来。只不过…

 

“呃……”纲吉看着毫不顾忌地躺到自己腿上的某人——之前鬼使神差把对方抱到怀里的举动让他此刻是跪坐在地上的姿势——思维瞬间刷白,“喂,我说你、你干吗?”

 

“有点头晕。”简单的四个字似乎意外地带着点疑似撒娇的语气。

 

“哈?那、那你靠着树就好了嘛!”被占便宜(?)的某人不知何时涨红了脸,却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任由吃豆腐(?)的某家伙在自己腿上舒服地翻了个身一脸满足的表情。“喂喂……”

 

“树干不够软啊,这样不可以么?”对方挂着满脸的惬意一边不安分蹭来蹭去。

 

“……”

 

好吧,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暂不追究。少年愤愤的想着。咳、他打死也不承认其实这样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嗯,纲吉你在笑什么?”

 

“……什么笑什么?”被问的人没反应过来,低下头去看见对方带着笑意的脸,“喂…我说明明在笑的是你吧!”“那是因为你先笑的啊。”“才没有!呃、等一下现在几点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啊,你现在身体还行吗?”

 

言纲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撑起身体,“嗯,不过……”

 

“啊?”感觉到对方的停顿,纲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今晚是纲吉的战斗了吧?”言纲没有面朝自己,所以纲吉只能看到对方略微凌乱的蓬软头发,和自己一样的棕色,在斑斑驳驳的阳光里流动着温暖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把脸贴上去的感觉。

 

“…是啊。”呃,虽然我完全没把握…少年嘴角抽搐地想道。

 

“是吗,嗯…纲吉,你低一下头吧?”“诶?为、为什么?”“别管那么多啦快点。”“好好好我低头就是了…然后呢?”“闭上眼睛。”“噢…”

 

 

 

 

——然后,然后…怎么说才好呢。

 

 

 

在一片温润的触感贴上嘴唇的瞬间他的思考已经犹如当机一般停止了运转,过了两三秒钟才有些磕磕绊绊地反应过来对方吻住了自己,然后发觉自己的脸颊温度以及心跳频率都失控般的骤然窜高,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他愣怔怔地做不出反应。

 

 

温暖的柔软的淡淡的让人想要深入却又担心地犹豫;

 

温润的柔和的让人舒适的气味充盈着呼吸;

 

 

轻软的吐息如同羽毛拂过鼻尖和面颊…

 

 

 

 

没有持续很久也没有过多的动作,仅仅是唇瓣相碰那样的简单,却已经足够让他无法思考。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言纲已经放开了他,但依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望着他微笑。“那么要加油噢。”

 

“…啊,唔。”纲吉依旧尴尬地红着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方才温热的感觉还没有消去。

 

思绪拉不回来。站起身的时候他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但是还是制止不了胡思乱想,被、被自家弟弟吻了这种事情冲击也有点太大了,呃…意外的…柔软呢。

 

他想起直到两个月以前,眼前的少年还是个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表情匮乏的大冰块。从小到大都比自己优秀得多也冷淡得多,却轻而易举地能获得许多人的欢迎,这还一度让小孩子的自己嫉妒了很久,比如成绩比如头脑,还有即使是体质虚弱却依然可以在体育课上拿高分;身为弟弟却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帅气地挡在自己前面。正因为如此,很多时候大人们都会说小言比较像哥哥,自己却什么都反驳不了。

 

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冷漠的家伙,从来都不像个孩子的人,以至于他从未想过那个人的唇会是这样温软的,如同两个月前的他也绝对想不到对方会像现在这样、如同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对着自己。

 

纲吉抬眼望了望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他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我不会输的。”

 

 

——有不能输的理由。所以……

 

“嗯,我知道。”言纲伸出手拍了拍自家哥哥的脑袋,弄得纲吉不满地皱起眉头,就在一瞬间他感到言纲瞳孔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果然等一下回去要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喂喂我不是小孩子啊!”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对方再一次忍不住捂着嘴巴笑出声,“……纲吉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现在终于比我高了吗?”

 

“……”少年顿时呆住了说不出话来,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没有想过这一点,而此刻他只是望着面前的人,对方的表情灿烂得像是此刻在头顶上明媚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6.

 

他在黑暗的树丛间行走,窸窣的声音在耳际响着。周围的景物一片模糊的黑,然而他很清楚这并不仅仅因为现在是晚上的缘故。

 

呵,也许他应该说多亏现在是晚上,所以自己现在这糟糕到家的视力已经不是大碍了?

 

先是视觉,然后会是什么呢?听觉,触觉,味觉或者发声,还是别的什么呢?

 

他有些想笑,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预测自己那没什么价值也没有多长远的未来命运。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具躯壳终将死去,腐朽,被时间慢慢侵蚀之后最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想着自己那个跟小孩子一样的哥哥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啊啊,那个老是忘记事情的笨蛋哥哥,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忘掉自己这个曾经存在过的家伙呢?他说不准是什么让内心里小小的声音很坚定地说着“不会的”,也许是很清楚那个笨蛋的善良的缘故吧。虽然踏入地下世界的这一年里他从未直接跟纲吉等人联手,只是暗中协助解决事端,在暗处看到过很多,纲吉对于战斗、杀戮还有死亡的反应。

 

傻到家的老好人。

 

他突然没有来由地想这如果这个时候那孩子看到这样的自己会怎样,会不会想很多时候那样大喊着跑过来,一脸气鼓鼓的把自己拽回去,然后再拼命似的吐槽自己没有身为病号的自觉什么的。然而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孩子现在恐怕还在战斗当中吧。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有些丢脸,尽管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希望下一秒被那个孩子拉住然后气冲冲的拉回去,送回房间或者家里…而不是独自一个人走在这个混浊不清的地方。

 

 

他想起数天前那次面对面看着超死气模式下的对方的样子,不由得再次笑出来。真的很像,所以这也就是里包恩所说的证明吗。不过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还好些不是吗…至少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在这个世界,至少还有什么可以留在这里,可以和他共存着。

 

 

 

呐,纲吉,我果然还是有些害怕呢。

 

 

 

“好了,跟踪了那么久,还真是辛苦了呢,瓦利亚。”

 

少年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冰冷的笑容。而与此同时,周围的树丛发出急促的窸窣声响,随即闪出十几个矫健的影子,夜风带着森森的寒意在林间回旋,下一秒被骤然迸出的火焰生生割开。

 

 

 

“这次……我们就来好好玩一场好了。”

 

 

 

——意识来源于死气之火的你正因为实质上是蠢纲的一部分,所以意识里会有意无意地对他产生依赖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而且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至少对我而言,那些心情不是假的。

 

 

——我没有说你的感情没有发自内心,就和你说的一样这确实是个没意义的问题,毕竟人类的意识说到底也不过是神经和脑啡共同作用的结果罢了。

 

……

 

 

 

 

 

 

言纲消失了。

 

纲吉等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空如也,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撩动着轻质的薄窗帘,床头还有奈奈摆上去的花瓶,病榻上却不见了少年的影子。

 

“怎么会…难道真的是在那里……”纲吉感到一阵凉意爬上后背。

 

 

约十分钟前,大空战胜利告终,尽管途中几经波折,最终他们还是获得了彭格列指环的认可而成为正定继承人,然而瓦利亚却声称已经招来了组织里有实力的五十位成员来到并盛,准备对与泽田纲吉的家族有关的人员予以抹杀。虽然之前在黑曜战中就下的兰奇亚在关键时刻赶到,然而他并不知道作为和纲吉有关的人员之一的言纲此刻身在医院,加上看到医院方向不知何时窜起的火光,担心言纲遭到瓦利亚成员攻击的纲吉顾不上刚战斗下来的劳顿连忙赶去,在到达医院附近时他们听说后山的森林里突然起火,现在几乎要把整座山烧着了。众人虽然心里一阵不安,还是决定先去病房看看。

 

结果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这里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不会是瓦利亚找到了这里把言带走的。”坐在山本武肩头的里包恩略一沉思后得到结论,“应该是他自己跑到外面去了。”

 

“什么啊,这种时候还要到处乱跑…明明今天早上还…”

 

“总而言之,去附近找找吧,也许他没有走远。”“会不会真的在山上,如果是那样岂不是糟糕了吗,那边还缺氧呢!”“但是火太大了我们也很难上去啊。”

 

 

 

“他在那里…”纲吉连忙推开门跑到阳台上,注视着远处几乎染红了半个天空的大火,“…小言他在那个地方!”

 

“十代首领!请等一下这样很危险!”狱寺隼人想要上前制止,然而少年已经点燃了火焰,然后在飞身跃起的瞬间手套上的火焰逆向喷射,凭借着巨大的推进力他快速地朝起火的方向飞去。

 

“不妙啊,”里包恩突然抬起头,“快追上去,纲现在到那里去状况很危险。刚战斗下来那样的身体状况,如果真的是时间到了的话…”“好的,呃,不过‘时间到了’是指?”“没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追上去。”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你这笨蛋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愈是接近火区,扑打在脸上和身上的热度就愈是炙热,维持着飞行状态他焦急地寻找着那个跟自己长相相似的身影,然而一片火光夹杂着热浪让人头晕眼花,一时间他甚至分不清方向,到这时候他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就这么鲁莽地跑过来实在是不太明智,在如此猛烈的火势之下即使真的能够找到言纲,怕是也没办法带他回去。可是,不想停,或者说不敢停下来——

 

如果小言真的在这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那样的话…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也许是在方才的战斗中真的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突然感到头部一阵晕眩,待到思考略微恢复的时候视野里已经毫无保留地充满了——

 

跃动着的明晃晃的灼热的刺眼的金黄色金橙色几乎充斥了目所能及的全部的空间——

 

 

全部全部的烧灼感窒息感疼痛感惊慌不安恐惧绝望扭曲了模糊了摒除了、

 

早已混乱的思维扭绞成一片——

 

 

 

 

脑际只剩下一片空虚的疲惫感,几乎要把他的意识完全拉入茫茫的黑夜,然而有什么——他昏昏沉沉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那究竟是什么——暖热暖热的温度包围了他,那种温暖和煦的感觉让他隐约想起早上和某个人一起站在大树底下感受到的那种,似乎有谁拉住了自己…然后…

 

 

 

然后一切真正地沉入了黑暗……







醒来的时候距离大空战已经过去了两天,这是听这个星期来一直守在自己床边寸步不离的岚守说的。

 

那天自己鲁莽地跑去火场,结果不出意料地晕倒在那里,辛亏被乘着列恩滑翔机赶到的里包恩及时救下并且带回,不然自己可能真的会直接葬身在那里。守护者们说起这件事时都是一脸的惊叹,当时自己已经快要到达火场的中心地带,在那样危险的地方一个小婴儿竟然能够自在地出入实在是难以想象,纲吉听说的时候只是抽了抽嘴角,对于这个一直在不停颠覆自己认知的阿尔柯巴雷诺,无论对方做到怎样的事情他都不会惊讶。

 

他听说之后瓦利亚的人员已经被带回总部,将由高层干部们商议后再作处置;多亏加百罗涅家族的倾力协助,经过急救和精心治疗的九代首领目前身体状况逐渐转好;在指环争夺战中受重伤的蓝波现在基本痊愈已经可以出院;一直照顾自己的狱寺君和每天都来探望自己的山本和大哥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而自己因为战斗中体力透支又在火场中窒息昏迷,目前还需要在医院里躺一阵子。

 

 

但是……

 

没有小言的消息呢。

 

 

少年有些失落地往窗外望去,这间病房不是别处,正是这两个月来言纲一直呆着的房间,昔日总是可以从这里看到后山上那郁郁葱葱的树林,然而现在,视线所及之处满是大片大片烧的焦黑的树木。直到昨天,这场一星期前燃起的大火才算是彻底被扑灭,听里包恩说这之中也多亏了彭格列出动人员暗中协助灭火工作,并且在自己住院的这几天他们一直不停地在并盛各地寻找那个在大火里失去了踪迹的少年,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总是令人失望。

 

他在病榻上蜷作一团,隐约有种感觉,小言已经到一个,大家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他走在一丛一丛焦黑无力的死木丛间,那凹凸不平的路面已经让他不慎绊到了好几次,还没有散去的那种焦糊的味道停滞般的混杂在空气分子当中,弄得胸口一阵发闷。

 

纲吉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那某个总让人不省心的病号,老是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成天到处乱跑,而今自己竟然也干起这种事情来了…还是在庆祝蓝波出院的聚会上趁乱溜出来的——好吧,他其实是想去找东西罢了。

 

 

那天白天和言纲去的地方似乎是需要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而且他发现自己竟然难得地对那里的方位有点印象…噢,其实那是那天傍晚回到病房的时候言纲指给他的,是这附近最高大的一棵树,尽管现在也已经被烧得辨认不出了,但至少大致的方向还是有的。纲吉抓了抓头发,握紧手里的铲子确认了一下方向之后继续往前走。

 

他所要找的其实就是决战那天和言纲一起埋在这里的东西,也许应该感谢下这几天的无所事事让他不得不从事起回忆过去这种以前想都不会去想的事,然后突然想起埋下盒子的时候言纲曾经说过“除非有我允许或者哪天我不在了不然不许打开”——好吧虽然他真的很不爽那个人总是说要是自己不在了怎样怎样的话——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钻一下这句话的空子,反正那家伙现在是真的不在……或者说,其实是他怀疑那时候言纲是有意这么说的,如果是这样,也许那个盒子…是希望自己去打开…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线索这剩下这个了,去看一看应该也无妨。

 

 

 

又过了没多久,他走到一块看起来比周围要来得空阔些的地带,中间的一棵焦木看上去比起周围要粗大一些。应该就是这里。想起一个多星期前这里还是一篇葱郁的树林,他不由得有些懊丧。然而现在没有时间来感慨了,纲吉绕着这棵焦木走了一圈,总算找准了大致位置开始动工。大约是因为埋东西的时候把土刨松了一些,这次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他便取出了那个不算大的盒子。少年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心一横将盒子打开。

 

被小心折叠起来的白纸静静的躺在盒底,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钢笔字迹,略显潦草,不像是他熟悉的那个人惯于书写的工整字体,然而不知是哪里来的把握他一下子就认定这是那个人写的。少年开白纸,动作小心得像是怕某个人会突然出现在身后一把抓住自己,但他绝不会抱怨什么的,就算那个人生气也好骂自己也好或者像这两个月来经常做的那样想对待小孩子那样拍拍自己脑袋也好——他都一定会很高兴的接受。

 

 

然而当纲吉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却不由得僵住了身体,他感觉到左胸腔那里的心跳越来越强烈,像要把自己吞没了似的。

 

 

 

 

 


纲吉:

 

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虽然我知道你很不喜欢这样的话,也知道纲吉为了我的事情一直都很努力,但是我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状况,所以现在也只能说抱歉了,不用再寻找我,因为我哪里都没有去。

 

我想里包恩应该也没有和你说过吧,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很难启齿,虽然一度想说,但是更不想看到你知道这一切之后的表情,所以只好用这个办法来告诉你了呢。

 

事实上,十五年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本来应该只有纲吉才对,只是因为某些不明原因,本该作为你的一部分的我却跟你分离开来并且作为双生的兄弟诞生了,所以我的“生命”实质上跟平常人有所区别。作为纲吉的一部分死气之火的我不能像常人那样维持生理机能,这才是一直以来总是体质虚弱的真正原因。这样说会不会有些奇怪,在一年前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自己也难以置信,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尤其是在纲吉慢慢变强并且点燃火焰之后,渐渐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你对我的影响,纲吉你应该记得黑曜乐园里的战斗吧?之所以会在两个月前住进医院来,正是受到了超死气模式的影响造成的不稳定。

 

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这些,总觉得纲吉如果知道了这个一定会露出很难过甚至痛苦的表情,光是想着就觉得很难过了。可是出于私心我做不到像纲吉那样把痛苦自己一个人藏着,虽然最开始作为火焰的我缺乏身为人类的情感所以几乎对外界无知无觉,但是在那么多年和纲吉和妈妈相处的时间里我慢慢地获得了它们,包括自私。老实说,其实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虽然用里包恩的话来说是回到纲吉你的身上,但是还是忍不住地害怕,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坏掉,就会难过到想哭,不过在写了这些之后,慢慢地觉得可以承受了。笑我胆小也没关系噢,这一年里我一直在暗处看着纲吉,你即使会恐惧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相较之下我却在这里惧怕死亡是不是有些丢脸…抱歉,请原谅我的自私。

 

也请不要因此自责什么,这是决定好的事,本身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个错误,总归会被纠正。而且如果真的像里包恩所说的那样,我应该还是在纲吉的身上活着吧。所以说其实我那里都没有去,只是在你们难以察知的地方罢了。

 

所以说其实我很好而且好得可以出院了呢,你不会忘了要来报复我的事吧?记得要好好动一下那个废柴脑瓜。然后好好保护大家,你一定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吧。不要总是一副废柴样或者哭丧脸,记得你以前曾经许愿要去世界各地旅行呢,别忘了带着我一起到那些地方去。

 

 

里包恩说过身为意识来源于死气之火的我,因为实质上是纲吉的一部分,所以意识里会对你产生依赖性。其实我觉得研究这些没多少意义,因为对于我而言,其实就是“最喜欢纲吉”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已,不过虽然觉得很简单,但是想要表达出来意外的困难呢,只是不这么做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我喜欢你。抱歉呢,无论如何请好好活下去。

 

 

 

 

 

 

 

“……”

 

捏着信纸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眼里有酸涩和温暖在流溢,他没有擦,任由那液体溢出眼眶滑过脸颊落在写满字的纸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有一点痒痒的感觉。眼前的事物扭曲模糊成一片,连同那略显凌乱的字迹一道在眼前晕开。

 

这究竟…算是什么啊。

 

 

火焰什么的,生命什么的…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在做错的事情吗。

 

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露出嘲讽的笑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谁。

 

啊啊…还有报复什么的,是呢,你这个溜走的家伙…那就惩罚你以后休想听我说什么“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了,后悔去吧笨蛋傻瓜大白痴!

 

 

 

……可是现在的我…却才像是被报复的那个人一样难过呢。

 

 

 

 

 

感觉到身后有细小脚步声走近来,少年没有回头,他动了动唇,却发觉自己几乎快要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没错。”里包恩慢慢走到少年的旁边,帽檐下有如黑夜的瞳看不出情感,“是他开口问我的,这家伙从一开始就非常确定我知道你们的事,当然,我也出于觉得有如实相告的必要所以就告诉他了。”

 

“……所以你也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我每点燃一次火焰,就会削弱他的力量这样的事…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吗……”

 

“用不着用那种怨恨的口气对我说话吧。身为被意外从你身上分离开的言算不上是完整的灵魂,即使你这辈子都不点燃火焰,他也活不过二十岁。而且,难道大空战结束的那天晚上,你在晕倒之前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还有我们两个为什么能够从那样的地方出来。”

 

“那种事情…”

 

“那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分离的死气之火在那个时候回到你体内了,明白吗?”里包恩盯着少年低垂着的眼眸。

 

“那家伙在你身上活着呢。”

 

“……”

 

 

——嗯……可是啊,其实我觉得,都已经那么久了这毛病要是根本就好不了呢,要不纲吉在这里照顾我一辈子好了?嗯说笑的。

 

原来那家伙…从一开始就全都知道了…

 

——你这笨蛋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怎么办?

 

 

那么久,

 

——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去个好地方!

 

 

那么久…

 

——抱歉啊。明明说好今天要一起出门的…

 

 ——不过,话说真的有那么像吗,很想看看呢,纲吉的“超死气模式”。

 

 

那么久……

 

 ——…其实我从刚才就觉得挺奇怪,纲吉你头上顶着火焰为什么没有把整个脑袋烧着?

 

 

 那么久以来…都一直独自承受着这些吗…

  

 

 

“十代首领——”“阿纲!”“泽田!你跑到那里去了——”“阿纲先生!”从远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喊声,他才隐约想起似乎之前还在举行庆祝蓝波出院的欢庆会,自己就这么走掉了而且时间恐怕已经过了很久…少年没有动也没有回头,然而那众多的脚步声却由远及近了。

 

他听到身后的同伴们发出安心的叹息或者兴奋的欢呼声,然后一阵熟悉的温度将自己包围了起来,这温度不似小言带给自己的那种,然而依旧温暖到让人想哭——不,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他的泪腺早已不受控制了。他慢慢站起来,转过身,模糊的视线让他一下子没有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然而那已经不重要,只要知道那是在过去在现在乃至将来都生死与共的同伴就足够了——

 

 

他狠狠的拥抱他们,将头埋在不知是谁的肩头,然后失声痛哭。

 

 

 

梦终究有醒来的时候,悲伤也会有终结之时,不变的只有时间永不停息的奔流,最终将所有的一切都冲刷磨蚀然后埋葬。

 

终有一天伤痛会愈合,就像那些被遗忘掉的微小的记忆一样慢慢模糊成淡淡的痕影,就像那被摧残过的焦土终究会被顽强的新芽冲破,就像终将在地平线上升起的日光冲破黑暗亲吻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就让它慢慢积淀深埋进时间的河底,就让它藏进内心最深的那个地方,在那里会有那个总是不让他省心的人会拍拍他的头然后和他相视而笑。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言……

 

 

 

 

谢谢——


 

 

>>>7.

 

 

他的记忆力并不算好,有时候甚至应该用糟糕来形容才对,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些诸如“开会忘记打领带”、“文件上忘记盖死炎印被自家家庭教师兼门外顾问果断地爆头”、“在本部大宅里迷路”等等举不胜举的十分没有首领样子的死蠢事了。

 

然而单说这位彭格列家族十代首领的记忆力糟糕似乎也太过草率,因为在某些方面他的记忆力却几乎比任何人都好——比如他能很清楚的记着每个家族成员的生日以及他们的喜好,比如他绝不会忘记带着一个外形简单的小盒子在身边,家族中的人都说那是首领的“秘密”,这是十代首领亲自告诉他们的。

 

 

那个时候的十代首领,脸上绽放出恍若阳光那般温暖灿烂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明亮到双眼有些刺痛。

 

啊啊,说到这位时常会冒出孩子相的首领大人,在某些时候你会看到家族里的人一脸无奈的叨念着首领又翘班出去旅行了之类的像是抱怨般的话语,一边分走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没办法,到世界各地去旅行一直是首领大人的爱好,据说是因为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这个。

 

 

哦对了,还有每年的10月14号绝对不会忘了翘班,不过既然是首领大人的生日,就不用追究那么多了吧。

 

 

 

不过,今年呢…

 

 

泽田纲吉站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里,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着,不知十年给这里带来了怎样的改变。

 

难得里包恩慷慨地给了他一周假期,这让总算不用担心翘班被抓到的青年当即打定主意回来并盛看看,嗯…毕竟这五年多时间里几乎都没有回来过了,也想看看妈妈和老爸现况如何。在与瓦利亚的指环争夺战完全平息之后,由父亲宣布了言纲死亡的消息,尽管这让母亲奈奈一度伤心低落,但最终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坚强,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那之后自己作为正定的继承人和同伴们又解决了后来的一系列事件,高中毕业之后便前往意大利留学——当然也是为了方便处理家族事物什么的,五年前自己正式接手彭格列成为十代首领,并一直工作至今。

 

 

房间里的布置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包括床头的闹钟还有床底下自己用来匿藏那些无比糟糕的试卷的纸箱甚至里面那些除了鸭蛋还是鸭蛋的凄惨的纸张。青年挂着一张抽搐脸望着曾经自己的“光辉业绩”。

 

相较之下,隔壁房间的某个家伙他至今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总能面对那对于自己来说堪称灾难的试卷轻而易举的拿下高到诡异的分数,明明是兄弟——呃…或者应该说是“同一个人”才对——反差却如此的显著果然还是让人有些不爽。

 

 

在面部僵住后半秒他果断地放下了自己的那些光荣业绩决定不在纠缠这个问题,干脆仰面一倒躺在了那令人无限怀念的小床上,棉被带着干爽的气息,软软地贴着肌肤的感觉很是舒适。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少年时和隔壁房间的那个傻瓜一起度过的日子,纲吉从不离身的口袋里掏出那个质朴的木盒子放在眼前端详着,那人最后留下的信笺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小纲!有狱寺君他们的电话喔,问你要不要跟他们去趟以前的医院后山看看,要去吗?”奈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啊,好啊,我马上就下来。”

 

 

 

并盛医院的后山,在被那场大火焚毁了大片的树木后,被改作扩建城区用地,当时曾经有人问自己是否要插手阻止,纲吉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现在,那原本是森林的地方耸立起高大的楼房,满是生机和繁荣气息。

 

 

他拿起床上的木盒装进口袋,推开门走了出去。随着房门关上发出的声响,房间里再次变得空无一人,从敞开的窗户吹入的风将地上的试卷纸吹开了几张凌乱地散落着。

 

 

 

即使曾经的伤疤不会完全地消失…

 

但现在至少已经可以微笑着面对了。何况——

 

 

 

 

纲吉伸出手摸了摸胸口偏左的地方,感觉到那平稳的心跳和暖热的温度。其实他们从未分开过不是吗,最初就是一体,所以压根就不会有分离,就好比现在,只不过是共用着同一个心跳频率同一个体温同一个身体罢了。

 

 

尽管不能再听到他的声音,也不能再感受到被像对待孩子那样拍着脑袋揉着头发的感觉,那又有什么关系,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将他们分开。

 

 

可以一起去任何地方,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地方去,从最开始便没有谁失约,没有向谁妥协,没有离别,不过是在那不为人知的地方,他知道那个人无论何时都陪伴在自己身边,

 

绝不会离开——

 

 

 

 

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怕也莫过于此。

 

 

 

 

 

 

(全文完./共25361字)

 

 

(我还是码字码得快腌干了的桃子的感言)

 

 

首先请容我咆哮一句它终于完结了终于生出来了!!!

 

爆字数还是意外的严重,本来是想写几千字短篇的,结果爆到了一万多字,一开始这只想的是“不会爆到一万五吧”,然后…不得不推到“不会爆到两万吧”到最后的爆的不光是两万是两万五啊OTZ看着手头50K以上的文本文档这只心情十分复杂…/\所以说这货就是个爆字狂…

 

咳咳,接下来唠叨点关于文本身的,本来本来这货是想写小言X纲吉的…结果…结果到后面越来越像纲吉X小言了,到最后这只已经很不幸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写的什么了囧…瞧那扑倒戏(误)还有小言主动送上香吻什么的…OTZ请相信这货的初衷真的是言X纲啊或者请相信2727是不分攻受的/w\(快揍她)!

 

这次文里的小言可能有点不同于大家认知里的冷静强势形象,之所以这样设定一方面是剧情走向需要,同时也觉得看到的很多文里都是小言比纲吉要强,总是小言在保护纲吉,但个人觉得纲吉本身也不是懦弱到老是需要保护的人,即使废柴即使恐惧也还是会为了重要的人而战,这在原作里已经表现得很明显;而小言这边,这只其实就是想让他当一回普通人,太多的文章里小言都是承担和保护的角色,总是很强大有时带着强势那样一面倒的感觉,总觉得那样真的好吗?我想着既然是双子设定,是两个个体,就想让他们都作为情感完整的人。纲吉有他的勇敢,小言在冷漠和胡闹的外表下也会有小自私会依赖会害怕死亡——既然是完整的人,必然会有这些感情,只不过是是否表现出来和怎样表现的问题罢了。

 

顺便感谢一下牵线搭桥促进感情的幕后有功人士——本回里意外刀子嘴豆腐心的包子老师(敬礼)!

 

 

关于这次的题目《Secret Forest》也就是“秘密森林”,其实一开始这货想强调的不是文中的那座森林,“秘密森林”一方面照顾文末也就是小言回到纲吉的体内,在大家都感觉不到的地方存在着,那是小言和纲吉之间秘密;而“森林”其实是出自个人感觉,一直以来对能够投入阳光的明亮的树林很有好感,有种心情静下来了的感觉,所以想要表现的就是那样一个可以无论何时都在身边能够给人以慰藉的存在,因此才用了“森林”这个意象。至于文中的森林后来构思进去的时候也有跟标题联系了一下,只是并不是最初设定的而已。

 

不知道本文的剧情是否合胃口呢?老实说写BE实在是有些难啊,至少对于这只来说,OTZ狠不下心啊天知道我想这个不知道算不算BE的剧情究竟耗掉了我多少脑细胞…我会说写小言的信那一段把我自己写哭了么OTZ。咳咳虽然想了很多,不过等到要用文字表达的时候还是经常心有余而力不足,真是各种痛苦/x\。

 

觉得描写什么的一直苦手,虽然都是凭感觉加的…还是跟前面说的那样,想表达的东西表达不出来…OTZ。这次还试着文艺了一下(应该算吧?)虽然很不擅长这个,不过想着不试试看就永远也学不会,所以一咬牙还是写了/w\。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结束了这样也少了一桩挂念,凭着这爆得吓死人的字数我也可以安心地躺平死了…这货知道自己的表达能力还有很多欠缺,这次写这篇真的是倾尽全力了,可以说至少我已经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尽可能地表达出来了,所以…最近应该不会出什么认真的作品了,后天就月考…而且这次我的脑细胞实在是伤亡惨重…(吐魂状)

 

嗯于是各种抱歉啊柿柿子这只的婚贺迟了那么久…QAQ星期四要月考啊请保佑我……以及各种无良地球文评,嗯有指点什么的更加感谢QUQ+(鞠躬)!

 

于是继续祝各位看文愉快~

 

 

 

P.S.这货用手机重新看一遍的时候才发现错字好多TUT(跪)!

 

 

 

BY:桃子

201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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